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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孑然面對這樣直勾勾的眼神,想躲沒地方躲,心里更害怕了,只好立起課本勉強遮擋住她的視線,她不知道顧煢為什么看她,她很會察言觀色,卻不怎么會猜測人心,再說顧煢的視線如此犀利,她就算想猜也不能集中精神。
顧煢就像戲耍老鼠的貓,陳孑然臉上越露出忐忑的表情,就越能勾起她的興趣。
陳孑然魂不守舍的樣子很好玩,每隔幾分鐘就看看黑板上方的掛鐘,快下課的時候,顧煢故意動了動,陳孑然心里放松一點,以為她終于玩膩了這樣的小把戲,下意識一轉(zhuǎn)頭,卻和顧煢促狹哂笑的眼神撞個正著。
陳孑然被嚇得汗毛倒豎,慌張收回視線,低著頭,雙腿并攏在一起,手指捏著筆抓著筆,假裝認真記筆記,太過用力,手背上爆起筋,筆尖在紙上打顫,寫出來的字像蝌蚪爬過,彎彎扭扭。
顧煢看她手腕抖得跟篩糠似的,被逗得更樂,故意又換了個姿勢,這回動作比剛才還大,果然見陳孑然胳膊猛地打顫,一滴冷汗滴在了她筆尖上,暈開一片墨跡。
顧煢環(huán)起胳膊,嘲諷地想,真是個膽小鬼。
一整節(jié)課,陳孑然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煎熬,下課鈴聲終于響起,她握筆的手一松,水筆沿著桌子滾了幾圈停下來,她才發(fā)現(xiàn)后背已經(jīng)被汗水浸透了。外面氣溫只有十度出頭,被汗浸得冰涼的里衣在后心上一貼,冷得陳孑然一個哆嗦,她起身,想出去上個廁所,順便洗把臉透透氣,定定心神,不料又被顧煢長腿一伸,擋住了去路。
陳孑然抬眼看看顧煢。
顧煢也歪著頭,戲耍似的打量陳孑然。她的手指在桌邊有節(jié)奏地敲,腳踩在桌沿上,把陳孑然的去路擋得死死的,沒有一點要讓的意思。
陳孑然知道,這位新同桌還不想放過她,有意為難。
“麻煩,讓一讓?!豹q豫再三,陳孑然開口,聲音蚊蚋一般,下了課的教室吵鬧,要不是顧煢聽力好,只怕都聽不清她說了什么。
她的聲音和她本人一樣平庸,泛善可陳,唯唯諾諾,顧煢最看不起這種人,不是挺有氣節(jié),不要自己的錢么?怎么這會兒又這么畏畏縮縮了?瞧這低眉順眼的樣子,顧煢心里就來氣。
顧煢笑得很輕浮,靠著椅背,把椅子兩條前腿撐了起來,僅兩條后腿支撐在地上,慢悠悠地前后搖,挑著眉毛打量陳孑然,“我懶得動,想過去???那你就自己跨過去唄?”
她看陳孑然臉色一白,又蔑笑著補了一句:“怎么,不想跨過去?那鉆過去也行啊?!?br/>
顧煢沒刻意壓音量,周圍幾個同學發(fā)覺有熱鬧看,停止了攀談,三五成堆地往這邊偷瞄,不一會兒,半個班的人眼睛都看向她們。
高三生活枯燥而沉悶,風平浪靜,除了試卷就是習題,這些十七八歲的少年們憋壞了,就連班里有人吵架都能讓他們的血液沸騰起來。他們眼里暗含著興奮,想瞧瞧陳孑然到底能怎么辦,是從這個新同學身上跨過去,還是從她腿下面鉆?或者陳孑然長點志氣,干脆和顧煢吵一架,最好再打起來,為平淡的課間休息增加一點樂子。
聚集的同學越來越多,陳孑然臉上一陣青一陣紅,躊躇了幾分鐘,抿緊嘴,看顧煢笑得懶洋洋無動于衷的神色,心里堵著一口氣,莫名和顧煢較上勁了,偏不想如她的愿,重新坐回椅子上,憋著嗓子說:“我……我不出去了。”
這個聲音帶著一點啞啞的哭腔,八分委屈里還摻雜了兩分不肯低頭認伏的倔脾氣,細細軟軟的,竟比剛才那一聲唯唯諾諾的懇請好聽多了,傳到顧煢耳朵里,癢癢的,連心尖上都好像被一個細細的小爪子撓過,不疼,但是熬人。
顧煢漆黑的眼珠動了動,看向陳孑然的眼神立馬就變了,嘴邊噙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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似笑非笑的一點彎,手指仍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子,攔住陳孑然去路的腿也沒放下來。
這個小女生,看著乏善可陳,這樣深深地埋著頭,彎出來一截脖頸竟然是出乎意外的雪白漂亮,尤其是混在黑發(fā)中間,秀氣極了。
顧煢的瞳孔深處流過幾道意義不明的波動,想看得更仔細些,沒察覺自己已經(jīng)身體前傾,幾乎湊到了陳孑然耳邊。
眾同學竊竊私語,猜顧煢她會做什么。扯陳孑然的頭發(fā)?還是咬她的耳朵?他們有點迫不及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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